一生是笑姨的荔枝

·青峰大辉×黑子哲也

·大逃杀paro

·渣文笔

·这真的是贺文

·神经病之作

·一点都不虐

·请不要找我谈人生、请不要找我谈人生、请不要找我谈人生

——你相信命运吗？

这种话从青峰大辉的嘴里说出来，多数人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只会因为这种与青峰其人不符的想法而哈哈大笑。

然而，青峰却是命运论的虔诚信徒。他从始至终都认为，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的人生，都是由命运决定的。

喜欢上篮球也好。

进入帝光也好。

认识那个人也好。

与他变成搭档也好。

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他也好。

与他产生隔阂也好。

与他决裂也好。

在赛场上跟他以对手的身份重逢也好。

被他打败也好。

在青峰大辉的心中，这一切都是命运。由上苍决定了的，可笑之极的命运。

包括，现在身处这个破地方，不得不手握武器，冰冷冷地对着曾与自己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奋斗的那些人，面无表情地攻击、攻击，直到身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青峰大辉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阴沉沉的天空。

他皱了皱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只有淡淡的青草味包围着他，让他的心陷入暂时的平静。

然而等到几秒之后，这种悠闲便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毫无防备的慌乱向他袭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确认枪支。直到用手指紧紧扣住躺在身侧的枪，他才隐隐地松了口气。

深吸一口气，青峰坐了起来。一阵钝痛从左肩传来，他轻啧一声，用右手按住伤口。血本已干涸，但随着青峰的动作，伤口又被重新撕裂开来。

为什么会晕倒在这种空旷的地方？青峰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必然与这个伤口有关。说起来，在这种毫无遮挡物的草坪，青峰能活着醒来已是一种奇迹。

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他的，青峰想着，唇角划开一丝嘲讽的笑容，按住伤口缓慢地站了起来。伤口疼到像要把他撕裂开来，喉咙也疼得要命，但现在却不是在意这些小伤的时候了，只要活着就好。

今天，已经来到了这个无聊透顶的游戏的最后时刻。

无论如何，青峰已经成为竞争那唯一一个生存名额的一员。在最后一次广播奏响之前，又会有多少人死去？而他，有活下来吗？

 

青峰倒下的地方离他的据点并不远。那里是他的第二个据点，之前的在昨天凌晨被划为禁区了。大概是转移到这里还没多久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活下来的人已经变成了个位数，这里还没有被人发现。

他小心地推开了门，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别人入侵的迹象之后才走了进去。墙上挂着还在正常运转的壁钟，上面显示着里最后一次广播的时间不远了。也就是说，这个游戏只剩了六个多小时。

由于不知道最后活下来的还有多少人，青峰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整一下。青峰果断地扔下了手中的自动手枪，从桌下抽出了一把机枪。子弹还有一百枚的样子，应该撑得过这几个小时。

无论是手枪还是机枪，都并非青峰自己的武器。例如这把机枪，是青峰杀掉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其他学校的人夺来的战利品。

青峰并不是那种秉持着“大家都是篮球选手不能互相残杀”想法的幼稚的人，所以他可以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三天以来，死在他枪下的人也有复数个了。其实并非没有感情波动，只是这些同情没有胜过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仅此而已。

 

“当当当当——咳咳，同学们，我们终于迎来了游戏中最后一次广播啦~离游戏结束只有六个小时啦，大家有没有好好享受呢——开玩笑的~”把青峰的思绪拉回来了，是那个最讨人厌的广播，还有那个用微微上挑的语气说话的“临时班主任”，“好啦，我们要开始放送啦，同学们要做好笔记哟，不要一不小心闯入禁区了~”

听到这话，就算是青峰也乖乖凑到桌子上的那张地图边，拿起一支笔等待着这位“班主任”公布最后的禁区。毕竟，要是因为这种原因而身首异处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过在此之前，让我们先来公布一下在白天的游戏里面不幸身亡的同学们的名字吧，身为班主任的我对此感到很痛心呢，居然死掉了六个人耶！”假兮兮的语气让青峰有那么点儿反胃，“嗯，他们是编号3的樱井良同学，编号19的火神大我同学，编号32的……”

良，他也死了啊。

听到在同队里面还算得上关系融洽的人的死讯，青峰也忍不住怔了怔。在这三天里面，他并没有碰到樱井良。良他死在哪儿？被什么人杀了？这些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过，对于队友的去世，青峰也只会悲伤到这种程度了。

只要这份名单中没有哲，一切都好。

 

突然地，敲门的声音在青峰的耳畔回响。

嘁，是哪个乖宝宝啊，连广播都不听就跑过来了吗？还敲门，真是不怕死啊。

无视由左肩船上神经末梢的疼痛感，青峰大辉双手端起了机枪。

都走到了这一步，他怎么可以随便死掉？虽然有点对不起这位敲门的人，但是，一踏进门来就杀掉，这是唯一的办法。

枪口对准了门，青峰眯起了眼睛。

而敲门的那个人因为没有听到回应，大概是以为屋子里面没有人了吧。那人低低地说了句“打扰了”，便推开了门。从青峰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那个人白皙到透明的手腕。

 

“啊拉，这么说起来，活下来的似乎只有两个人了呢~”

 

还有刚才，那个熟悉到极点的声线。

 

“青峰大辉君跟……”

 

以及好像稍微用力就可以掰断的手腕。就是这双手，撑起了城凛篮球部。

只有可能是一个人。那人死亡名单里面至始至终都没有的名字。

意识到什么的青峰陷入了一片混乱，只能垂下手，呆呆地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喊出那两个音节，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他太久没喝过水了。

 

“黑子哲也君~两位不知道有没有见面呢~嘛，最后六个小时，要加油找到对方啊，不然时间一到了就‘嘭——’的一声，头就没有了哟~好了，现在让我们来公布禁区吧~青峰君跟黑子君，两个人都要记好了哟~”

“你好，青峰君。”看见青峰，黑子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鞠了一躬，抬起头，视线投向桌面上摊开的地图，眨着眼睛提议，“剩下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吧，现在可以记下禁区吗？”

 

青峰跟黑子现在所在的地点一个小时之后会成为禁区，所以他们不得不离开这片区域。

简单地收拾了地图跟干粮，青峰才再度背上已经轻了许多的背包。

“总而言之，直到十二点都还开放的区域只有A-3跟I-7了吧。”黑子看了看自己的地图，思索了一番，才微微侧头道，“那么青峰君，我们去I-7吧。离这里比较近，而且那里的悬崖边有一个室外篮球场。”

渴得说不出话的青峰只能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黑子率先走出了小屋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把后背留给了青峰。

这个时候，如果对着这消瘦的背开上一枪的话，赢的就是青峰了。只可惜，在这几天身处游戏最前线的青峰，却连一个举起枪的动作都做不到——他做不出来对哲开枪这种事情。

而且，他也搞不清楚此时的黑子到底是怀有什么想法才来找他的。

为什么能那么准确地找出青峰的据点？为什么三天内青峰从未在交火区看到过黑子？他现在出现在青峰眼前又有什么目的？这一些疑问都在青峰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但是青峰也懒得去思考，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怀疑黑子，他能做的，就只是相信黑子而已。

所以，他最后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机枪跟自动手枪，没有选择把它们一起带上。只是，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那一把只有两发子弹的左轮手枪，却也没有把它拿出来。

 

“青峰君，不介意的话请用吧。”走了没几步，黑子便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水壶递给青峰，唇角挂着如同平常一般淡淡的笑容，“请别担心，我还有……另一个水壶。”

青峰沉默地接过了黑子的水壶，猛地灌了几口水进去。干得好像要裂开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身体贪婪地乞求着更多的水分。不一会儿，水壶便见了底。

“啊，有种活过来的感觉……谢啦，哲。”青峰扔掉了水壶，扬起了一丝笑容。

看见青峰那一瞬间的和煦，黑子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依旧说着一口平缓而又标准的敬语：“没关系的。只是对不起青峰君，本来应该帮你包扎伤口的，但是不快一点的话F-5跟H-1关掉我们就没有路去非禁区了。”

“这点小伤，没事的。”青峰伸手拍了拍黑子的肩，“倒是你，那么瘦，身上没有伤口吗？”

黑子轻笑一声，眼神有些黯淡：“我没有参与这个荒唐的游戏。而且，互相残杀的大家，也会把我忘记。对于我而言，只要躲避禁区就好了。”

超低的存在感——这在这场杀戮游戏里面算是一个开挂的天赋。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黑子应该不想要吧。因为，他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地死去，自己却无法救下任何一个人。这对于黑子而言，比死还要痛苦吧。

而且，青峰想到了一件事。每个人的供给水壶，只有一只。但是黑子说他有两个。如果不是说谎的话……

青峰想要问，想要安慰黑子，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揉了揉黑子的头，希望能给他一点慰藉——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没事的，青峰君。”似乎是被青峰的情绪波动感染，黑子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他抓下了青峰的手，把青峰的手掌攒成拳，用拳头地碰了碰，就像在帝光的时候两个人每天做的那般。

现在，这座孤岛，残酷游戏的玩家，只剩下他们两个。

 

青峰跟黑子到达I-7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完全全地黑了下来。今天的夜空没有星星，哪怕是在夜晚，天空也阴沉得像要哭出来一般——也许是在为死在这座岛上的人而泣吧。

悬崖边有阵阵海风吹过，带起一丝丝凉意，似乎只要靠它就可以把盘旋在这个区域的血腥味给吹散一样。而事实上，即使是这样，血的气味也不断地往青峰的鼻子里钻，挥之不去的恶心。

就如同黑子所说，悬崖边有一个已经废弃了的篮球场。在篮架下，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那是海常的队长，笠松幸男。从青峰跟黑子俯视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约约地发现篮架上面喷洒的血迹。

照理说，中了一枪之后不可能还这么安然地靠在篮架上。一定是有什么人帮他摆好这个姿势的吧——让他在死之后，还能安静地享受篮球。

只可惜，其他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抱歉青峰君，因为子弹还留在里面，所以没有办法，只能稍微消消毒。”黑子放下了手中的棉花，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歉意。

“没关系的哲，这样就够了。”反正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青峰悄悄地把这句话吞回肚子，没有道出来。

也许黑子的本意是想在游戏的最后时刻跟青峰一起来到一切开始之地，但没有人愿意打扰笠松的安眠。所以两人便坐到了悬崖边上，静静地眺望着遥远的海。

海的对面，就是他们的国度。他们在那片土地上相遇，在那片土地上有过他们最好的时光。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在现在看来，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至少，不像现在，活下去的，只能是一个人。

 

青峰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但他一向嘴笨，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找不到话题。想了想，他挠了挠头问：“哲，你一开始拿到了什么武器？”

“我吗？”大概没想到青峰会问这种问题，黑子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便轻笑出声来，“一本《圣经》。”

“……我靠，真的假的？用那种东西砸人吗？我虽然运气不好但好歹也拿到了匕首，”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的。”黑子唇角的弧度淡了一点，“至少，在关键时刻，它帮我挡下了一枚子弹。”

气氛陷入了尴尬。青峰不知道黑子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所以根本无从评论。

但是，看着神色有些黯淡的黑子，青峰只想紧紧地抱住他。

 

“青峰君，你知道吗，我目睹了赤司君的死亡。”第一个打破这份沉默的还是黑子。光线过暗，青峰侧过头也只能看见黑子白皙的脖子，“一开始，大概谁都会认为，活到最后的会是他。但是他却死了。死在十个人的围攻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亲眼看见他开枪打死了根武谷前辈。但是接下来，他却被十个人组成的队伍团团围住。”黑子说着，仰起头来看着天空，“那十个人本身也不信赖彼此。但是，他们都觉得，杀掉赤司君，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哪怕是那个赤司，也没有办法以一对十啊。”青峰并没有加入这场混战，所以他也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赤司是在昨天白天死的，青峰听到他的死讯还吓了一大跳。

或许赤司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死去。能看到未来的天帝之眼，最终没能看见他自己的未来。

 

“青峰君。如果你能回去的话，你想做些什么呢？”似乎想要脱离游戏的话题，黑子偏过头，直直地看着青峰。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从不会逃避任何一个人的视线。

“能回去的话……把肩膀的伤给弄好。然后，打篮球。”当然，这已经不太可能了。同届的优秀选手，都死在了这岛上。

黑子轻轻地笑了出来：“真是符合青峰君的理想呢。”

“那你呢，哲？”青峰向着黑子的方向坐了一点，没有受伤的手毫无芥蒂地搭在了黑子的肩上，“你能回去的话，准备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继续打篮球。”黑子伸出手，握住青峰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坚定，“跟青峰君一起，跟城凛的大家一起。”

这也是不可能的愿望。城凛的人已经全数战败，他跟青峰，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但是，青峰却还是固执地回握住黑子的手：“嗯，一定可以实现的。我们两个一起。”

 

人类总是喜欢幻想一些不可能的东西。青峰跟黑子就这么坐在悬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再也没有人提及这场游戏，两个人只是聊着三天前的日常，还有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就好像两个人的身后根本就不是孤岛，而是如同往常一般的篮球馆。两个人只是练习之后太累，坐在地上闲聊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现在，该有多好。

 

“青峰君。”黑子站了起来，唇角带着清淡的笑意，“刚刚我似乎没有说过，你的伤口，一定可以好的。”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

 

“当然可以好的！然后，我们再一起打篮球！”忘记了时间的青峰，绽开阳光般的笑容，仿佛他是三年前那个只喜欢篮球的青峰大辉。他没有经历过那段对篮球失望的时期，也没有经历过这场大逃杀。

只可惜，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也只能是幻想。

 

“所以，这个伤口，也一定可以好的。”

一阵刺痛由小腹直达青峰的大脑。青峰猛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黑子带着歉意的眸。黑子避开了要害，而青峰根本不知道黑子是在何处学会这些的。

“哲……”青峰的嘴巴只能吐露出这两个音节。他咬紧了嘴唇，伸出左手抓住了黑子纤细的手臂，那种力道好像可以把黑子的手拗断一般，如同一个好不容易抓住救赎的溺水之人。

由于疼痛而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进了黑子的心。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跟这个人再多相处一会儿啊……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人生，他们的未来，只剩下了最后一分钟。

所以，无论如何，黑子要把青峰送到最安全的未来。

哪怕这个未来，他再也参与不了。

 

他知道，青峰身上有一把左轮手枪。因为从这天的凌晨开始，好不容易找到青峰的他，就一直跟随着青峰行动。

看见向青峰开枪的樱井良，黑子的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都要让青峰君活下去。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捡起地上的石头，从樱井的身后，悄无声息的砸了过去。

 

他没有后悔过。没有后悔为了青峰杀人。也没有后悔做出现在这个决定。

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罢了。

 

黑子用了人生中最大的力气，把青峰紧紧地绑住。他选择性地无视了青峰的叫喊，从青峰腰间抽出了那把左轮。

“等等，哲！！”意识到黑子要做什么事的青峰，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黑子向后退了几步，脸上还带着那么阔达的笑容。

就在刚才，他还陷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他们可以活着回去，把浑身的伤治好，然后离开这个国度到国外去。他们可以继续打篮球，就像从前一般。他还期望着，他们的空想，有那么0.1%的可能性可以实现。

但是，如果主角都不在了的话，还有什么可以实现的余地呢？

 

他挣扎着，咆哮着，只希望他的努力可以让黑子改变主意。可是这又谈何容易？黑子哲也作出的决定，又有谁能够改变？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被黑子哲也抵在太阳穴。他退后了几步，让自己站在悬崖边。在最后的最后，他扬起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微笑：

“再见了，青峰君。”

 

12点已到。

游戏结束。

 

一束阳光照上青峰大辉的脸庞，暖洋洋的感觉让青峰无法再继续睡眠。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好像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只是已经记不得了。

啊，今天似乎是各大高校一起去合宿的日子。迟到了可就不好了。不仅要被五月唠叨，还要被赤司骂。

只不过可以见到哲了。

想着，青峰的心情也稍微变得好了一点，终于从床上爬了下来。

 

命运女神透过镜子窥视着这边的生活，悄悄地露出了笑容。